于明诠:天趣行间玉润  性情字里金生——范存刚先生书法初识

来源:央视网 | 2024年06月11日 17:35
央视网 | 2024年06月11日 17:3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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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于明诠(山东艺术学院教授,硕士研究生导师)

几年前,记不得具体哪家杂志上,看到范存刚先生的写意花鸟画,用笔大刀阔斧又笔笔分明,设色明快淋漓而又沉着鲜活。寥寥几字的落款,亦自然洒脱磊落率真,与其画风极为和谐。他的花鸟画是那种“老派”的风范,既没有花里胡哨的所谓现代手法,也不弄那些险怪的图式构成。但这种平实质朴的风格意味,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,因此记住了他的名字,“范迟”,“存刚”,有时也署名“范二”,想是他自己“行二”,亦或是自己戏称,敢直言自己“二”,在当下总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。

欣赏一种艺术风格,很难客观公正,甚至说根本就没有绝对的所谓客观公正。因此,说欣赏往往又是说自己的某种“偏爱”。所以,我从不避讳自己的“偏见”和“偏爱”,一直执拗地认为,好的书画作品不必追求表面的好看,而是让人耐看。好看不是艺术,而耐看才是艺术。然而,做到好看已经很不容易,要做到耐看,简直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境界了。

存刚先生的画耐看。让我看过后常常回味,这看似平淡无奇的画面背后有什么别致之处呢?首先他的画是写出来的而不是画出来的。因为是写,是真诚地一笔一笔写出来,不修饰,不卖弄,也不矫情,不装深沉,笔墨就有了一种感人的力量和味道。这一点,和他的书法是一脉贯通的。最近朋友转来存刚先生的书法近作,细细欣赏,越发觉得这一感觉的强烈。古人说,一副好的书法作品,应该给人那种“字里金生,行间玉润”的感觉。那就是笔锋的闪转腾挪翻搅提按之间,处处透出一个“真”字。“真则字终意不终,草则行尽势不尽,其得书之趣矣。”(《唐人书评》)王澍《论书剩语》也说:“须是字外有笔,大力回旋,空际盘绕,如游丝,如飞龙,突然一落,去来无迹,斯能于字外出力,而向背往来,不可端倪矣。”给我印象最深的,是书写李白的《将进酒》和《镜湖八佰》这两件作品,字形大小错落有致,因字生形,因形生势,因势得气,以气贯通。用墨也特别讲究,干湿浓淡,意趣盎然。而这一切,又都是自然天成,毫无半点炫技邀宠的做作。看似直来直去,却得风樯阵马的淋漓痛快。周星莲《临池管见》也说:“有擒纵,方有节制,有生杀,用笔乃醒;醒则骨节通灵,自无僵卧纸上之病”。一个“醒”字,道出了高手驾驭笔墨的全部奥妙,清醒,醒透,妙不可言。若笔墨昧沌模糊,自然有擒纵而难节制,有生杀而难达通灵。如此妙境,相信存刚先生一定有所会心。

也许,存刚先生以擅长花鸟著称于世,无意做书家,所以他并不刻意描摹古人点画结构的表面特点,而是横超直入,直取风神。观其作品,远承魏晋风流,杂以月仪索靖章草之顿挫、跳宕;似浸淫宋明行草有年,气脉能接续黄米与吴门诸家,尤与狂肆激荡的杨铁崖气息相近;同时,于宋仲温、罗复堪章草的恣情率意亦多有借鉴。观其书,用笔痛快沉着,刚劲有力,磊落肯定,虽时或点画狼藉却毫无拖沓疲弱之弊。通篇来看章法表面上东倒西歪、杂乱无章,实则骨力雄健、汪洋恣肆。“大将班师,三军奏凯,破斧缺斨,倒戟而归。”明代吴宽曾如是评论杨维桢书法,存刚先生书法用笔的精彩之处,亦能仿佛。这样的气概,或许不仅仅是来自深厚的功力,更要依托激扬的性情与超拔的胆识。存刚先生由其职业性质所决定,见多识广自然眼界不凡,青藤白阳八大再到缶翁白石无一不过其眼,能看到这么多真迹瑰宝并朝夕摩挲与之相消息,其识见自然得到蒙养提高,下笔也自然格调不俗。或言其临摹功夫未必做足,此正是会学与善学者不斤斤于“死功夫”的智慧所在。陈鸿寿《桑连理馆集》就曾断言:“凡诗、文、书、画,不必十分到家,乃见天趣”。“到家”与“不到家”不仅仅是指耽于笔砚的时间长短,也不仅仅是考量其对古人表面形迹模仿的是否惟妙惟肖,而最关键的是能否“见天趣”。赵松雪也有句名言:“学书在玩味古人法帖,悉知其用笔之意,乃为有益。”而一旦展纸挥毫进入创作之时,则又诚如弘一大师所言:“每于兴趣横溢时,在无意中作成”。存刚先生无论书法还是绘画,都有一种匆匆不暇、一挥而就的痛快与率意,正是其真性情的流露,书法的抒情性在他的笔下得到了充分的张扬与凸显。这便是他的书画艺术浑然和谐又耐人寻味的原因和理由。

编辑:刘梦迪 责任编辑:邓莫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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